【袁程】千万恨
簧色擦边球注意
既然是原作盖戳认证的肉体关系，那我也许可以自由幻想写上几句话？
蝶衣像是醉了，又像是疯了，痴呆了，言行颠倒无状。四爷很宽容地随他去，他们在床榻上低声叫笑着，最后蝶衣伏在四爷的肩膀上。袁世卿先前说要调理他，教导他，但他们鬼迷了心窍，不真不假的霸王和不通不透的虞姬就滚到了一起。
教唱戏没有在床笫间教的规矩，但要是四爷喜欢，那便什么逾矩都没有了，他们亲亲热热地紧贴着，投下的影子也怪物似的黏连在一起。慢慢地，四爷的手指顺着他脊背滑下去，这片影子里也模模糊糊化出两只大手，蝶衣眼前天翻地覆，是四爷逼迫他仰躺着，他也真就乖顺地躺下去了。
方才蝶衣歪在四爷怀里，支着半边身子给他画妆，现在妆也花了，曲也唱了，两人面孔上俱只剩下斑驳的色块，却到处平平整整的，四爷的眉梢也平平整整——不像段小楼。段小楼，怎么总惦记段小楼，他眉尾有个小小的断口，再许多年前是个绽裂的血口子，小石头的伤被黑白的油脂填平，又被滚落的汗珠子蛰，小豆子就用舌尖把那点苦头舐走，他们抱在一起。此刻那口油彩像糊在蝶衣喉咙里，叫他想呕，最好能把心肝脾肺也一并呕出来，但他的脏腑都沉甸甸地待在原位，比他顽强数倍，自己要真呕出来，也只能是一口王八血。蝶衣想到此处更大声笑起来。
烛火亮堂堂的，照得蝶衣心里似乎也暖了，他一颗心早冷到底，实在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不觉得热。但蝶衣还是伸手摸摸四爷的脸，说起话软言软语，好像他真这么温顺，他说，“好霸王，要真有把宝剑，你能不能杀得了刘邦，迎我做正宫娘娘。”
宝剑的确有的，如今在小楼的婚房。
那时他只想要那把剑，想得走火入魔，在月影里，右眼映出四爷，左眼映出摇晃的剑穗。剑刃抵着他喉咙，逼他自暴自弃，献宝一样扯开自己的外裳，皮肉细白，四爷的笑声震得他胸口发闷又发痒。之后他抱着一柄报酬，颠簸地回他师哥的喜宴上。蝶衣不愿意再回忆。
蝶衣想起菩萨像前那盏香炉，他的魂也被捉到那一点火星上煎熬，雌雄一体欢喜无量的菩萨被供奉在那里，眼前四爷也供奉他，一路把他供到地狱里去。他呵呵笑着，残妆贴着他的脸皮，比孤魂野鬼还潦倒，但四爷喜欢他的妆。蝶衣这时候真像戏文里走出来的，刎颈的虞姬，身体尚且温热，魂却冷冰冰地游离到天外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隔着围帐和纱幔透出两个疯癫的人影，缠在一起像两条冷滑的毒蛇。四爷的嘴唇是欢欣的，给蝶衣的脸颊烙上去几个红通通的口脂印子——滚滚热地烙上去，快要烫出他心尖一口血。蝶衣的眼神渐渐地飞远了，不在意四爷抬起他的腿。那地方他太熟悉，仅有一个小小的口子，向里连着一个让人遗憾的空腔子，永远空着，既存不住男儿郎，也存不住女娇娥，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谁。
他断断续续地哭着，喘着，身体发软发抖，夜色一点点地继续沉下去，一丝光也没有了，决不能有。凄艳的春情还挂在他眼角，他躺着，手半拢起来，昏昏沉沉的死气从他指缝里淌过去。
天色很晚，但蝶衣无论如何不肯多留了，四爷为他披上件衣服，到门口吩咐人送他回去。这位程老板缩在袍子里，才开始感到风冷天凉，这时候真该下场冷雨。
他眨眨眼，眼里终于落出一滴泪。
